《希望》月刊的终止

【出版日期】2018-08-01
【类型】报纸
【作者】姚一鸣
【简介】近日从网上拍得一册《希望》月刊,封面下方为鲁迅先生漫像,十六开品相一般,是1946年10月出版的第二集第四期(总第八期),一般期刊称“卷”,而极少称“集”的,则令人有些奇怪,后来才明白可能《希望》一集、二集是在不同地方出版的。当初想拍下此刊,原因十分简单:一是这本杂志我不存,想多个老期刊品种;二是《
【全文】

近日从网上拍得一册《希望》月刊,封面下方为鲁迅先生漫像,十六开品相一般,是194610月出版的第二集第四期(总第八期)一般期刊称“卷”,而极少称“集”的,则令人有些奇怪,后来才明白可能《希望》一集、二集是在不同地方出版的。当初想拍下此刊,原因十分简单:一是这本杂志我不存,想多个老期刊品种;二是《希望》由胡风主编,也是“七月派”的刊物;三是出版年份1946年,正是抗战胜利的特殊历史时期,有一定的纪念意义。实际竞拍中,是有一番激烈争夺的,但结果令人欣喜,未到我的心理价位即如愿拍得收到杂志还有惊喜,第二集第四期的《希望》是本终刊号。

一般老期刊杂志,创刊号一目了然,有“创刊号”、“创刊词”、“总第一期”等可以辨别;而终刊号则要复杂的多,尤其是民国期刊,由于各种原因,有的期刊出版没几期便戛然而止(有时还预告有下一期目录),那么判断终刊号则有点困难,需要查阅相关资料才能确定,如果是稍有名的刊物还好办,一般名头不大的就难判断认定了。所得《希望》月刊就没有“终刊词”或“告别读者”之类,但在《希望》的封底有则“紧急启事”,道出了一些原因:

“一、本刊因出版关系发生困难,本期出版后,能否下一期接着出版,如何出版,尚不能确定。

二、暂不接受订户。

三、过去订户,待下期出版关系确定时即依照原办法办理,但欲先退回余款者,请函知原订处了清手续。

四、寄编辑部之稿件信件由上海施高塔路恒丰里七七号海燕书店转本社

                                       希望社(十月十六日)”

“紧急启事”来看《希望》的出版遇到了困难,至于什么困难并未说明,编者还在作着最后的努力,无论对订户还是投稿者都作了交代,希望社还是想把刊物继续办下去的,但是否出版下一期却无定论。紧挨着“紧急启事”的是“中国文化投资公司启事”,则宣告了《希望》月刊的终止:

“本公司发行《希望》月刊以来,承蒙各地读者之爱戴勗勉,殊深感激;兹本公司以书报部结束之结束,至希望发行亦无法继续,实为惋惜,而对读者尤其遗憾!过去订户,如欲退款,请于本月底以前(外埠凭邮资)来函关咨,(代购书籍亦可)否则经整理后移交希望社,以便该社于出版关系确定后继续照寄。此启。”

看来《希望》月刊的终止,和出版方中国文化投资公司停止书报部有关。中国文化投资公司著名女实业家董竹君出资创办于1945年,胡国城担任总经理胡也是《希望》月刊发行人,公司职员中还有杨允桐、冀朝鼎、胡风等文艺青年。中国文化投资公司出版了不少进步的书刊,如当时受进步青年欢迎的《文萃》、《郭沫若文集》,还有胡风的《希望》月刊,美国作家斯坦因的《红色中国的挑战》等,这些进步书刊,对鼓舞国统区区人民参加日益高涨的革命运动,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据《上海出版志》记载中国文化投资公司原来是中共上海地下党在19451011创办……胡国城任经理,公司招牌是民主人士领袖马叙伦题写,谢寿天、卢绪章等著名共产党人出任董事,地址在威海卫路587号,19451011开业,出版一些进步书刊。”

中国文化投资公司于194611月改组为富通印刷公司,经营单一的印刷业务,不再从事书刊出版发行,胡国城也不再担任总经理,改由章蟾华接任经理。《希望》月刊的出版其实和出版方中国文化投资公司业务转变有关,另外,也和内战爆发后国民党对进步书刊的管控有一定关系。抗日战争胜利后內战风云又起,作为进步文学刊物的《希望》月刊也是步履维艰。

《希望》月刊19451创刊于重庆,胡风主编,初为不定期刊物,同年12月出至第1卷第4期停刊。胡风《希望》月刊第一卷第四期的“编后记”中写道:“日本投降后大约两周左右,就集成了这第四期,想印一印,但因为没有印的资金和其他原因,压下了。后来资金有了,朋友募的,读者寄的,但又因为‘复员’的心情正旺,谁也弄不清楚几时就会走掉,就又踌躇了起来。这一个月来,‘内乱’正殷,对于交通工具和旅费几乎绝望了,因而想,还是印一印吧。不过,也只能印薄薄的一本,一些较长的文章抽出了……” 1946年5月《希望》在上海复刊,改为月刊出版,1946年10月18日出至第二集第四期后终刊,共出版八期。(1946年1月至5月《希望》还和《中原》、《文艺杂志》、《文哨》出版过六期“联合特刊”)

所得《希望》月刊第二集第四期出版时,正是鲁迅先生逝世十周年,除封面为孟克所绘“鲁迅先生和他的若干对手”、封里鲁迅50岁时的照片以外,还刊发了胡风《关于鲁迅精神二三点》、舒芜《鲁迅的中国与鲁迅的道路》二篇文章,以及鲁迅先生的《给胡风的六封信》,虽未标明是纪念鲁迅特辑,但《希望》月刊对于鲁迅精神的传承是极为真挚的。在刊物中也辑录了一些鲁迅先生的言论,其中标为1926年的一则,至今读来依旧发人深省:

“革命时代总要有许多文艺家萎黄,有许多文艺家向新的山崩地塌般的大波冲进去,乃仍被吞没,或者受伤。被吞没的消灭了,受伤的生活着,开拓着自己的生活,唱着苦痛的和愉悦之歌。待到这些逝去了,于是显现一个较新的时代,产出更新的文艺来。中国自明元革命以来,所谓文艺家,没有萎黄的,没有受伤的,自然也没有消灭,也没有苦痛和愉悦之歌。这就是因的没有新的山崩地塌般的大波,也就是没有革命。”

这段写于二十年前的鲁迅言论,似说的是那个时期的文艺家命运和选择,但到了二十年后的1946年,鲁迅的言论依然受用,他的精神也在传承,作为文学杂志的《希望》月刊虽然停刊了,但作为文学的发展事业和国家之命运,希望始终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