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日期】2018-05-01
【类型】报纸
【作者】丁言昭
【简介】靳以本姓章,原名章方叙,出生于1909年。我并没见到过靳先生,但我与靳先生的女儿章洁思是好朋友,看过许多她写的文章,如《怀念我的爸爸靳以》和《桃李的欣慰——怀念我的父亲靳以》,还读到不少她为父亲编著的书及回忆录。章洁思的字里行间处处都洋溢着对父亲的真情怀念,令我深深感动。我最早知道靳以的名字,是看了
【全文】
靳以本姓章,原名章方叙,出生于1909年。我并没见到过靳先生,但我与靳先生的女儿章洁思是好朋友,看过许多她写的文章,如《怀念我的爸爸靳以》和《桃李的欣慰——怀念我的父亲靳以》,还读到不少她为父亲编著的书及回忆录。章洁思的字里行间处处都洋溢着对父亲的真情怀念,令我深深感动。
我最早知道靳以的名字,是看了《悼萧红和满红》(载《靳以散文小说集》,1953年9月平明出版社出版)。我在写萧红传时,曾运用了其中一些材料。现在我把以前收集的40张萧红纪念卡,写成一篇篇文章,看看留在手头的空白纪念卡,居然还有一二张,就想请当年认识萧红,并与萧红有交往的前辈的子女题辞,这样我就有了章洁思写的萧红纪念卡。
2017年8月21日章洁思写道:“1939年夏,我的父母在重庆北碚结婚,安家在复旦大学宿舍秉庄,与萧红为邻。
我家住三楼,萧红与端木蕻良住一楼。那些日子,母亲常见喜穿红色衣服的萧红,独自一人里外奔忙,脸色苍白,面露疲惫。遇事她会跑上楼向父亲求助,母亲尤记得她向父亲诉说时,那蕴满了泪的大眼睛,泪水一转一转的,几乎要滴落下来。
1939年9月17日,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战协会北碚联谊会成立,与会16人,父亲、端木与萧红均为会员,萧红着一袭白底碎花旗袍,站在父亲右边,这张照片留存至今。”
我虽然研究了好多年的萧红,但此张照片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是在北碚黄桷树镇王家花园拍摄,参加联谊会的全部人员通通都在,除章洁思提到的三个人外,还有方白、王洁之、陈子展、阜东、魏猛克、胡风、马宗融、杨芢甫、老向、胡绍轩、方令儒、伍蠡甫、何容。
靳以对端木蕻良的印象似乎并不佳,在文中称他为“D”,说他明明是个男的,偏偏要留长头发,说得好听点,一付艺术家的风度,说得不好听,一副颓废派模样。他入晚就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床,吃过午饭,还要睡上一大觉,这样一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由萧红一人担当。
重庆是个山城,一出门就要爬山,不象上海平坦的柏油马路。萧红天天出去买菜、拜访她与他的朋友,回家要烧饭做菜、洗衣服,完了,去叫醒他起来吃饭。如果这些平凡的家务事也就罢了,可是他还惹出些事,也要她去解决。
有次,端木打了一个女佣一拳,要知道,那女人可是个吃惯辣椒的重庆人,可泼辣了,看见主人关上门,躲在屋里不出来,就跑到大街上又哭又闹,群众都围上来看热闹,最后萧红出面解决,又要到镇公所回话,又要陪那女人到医院验伤,结果赔了些钱才算了事。
萧红想想实在气不过,咚咚咚跑到楼上找靳以,一进门,就说:“你看,他惹了祸要我来收拾,自己关起门躲起来,怎么办呢?不依不饶的在大街上闹,这可怎么办呢?……”
“好像打人的是我不是他!”
靳以只能相劝,安慰她,站在一旁的妻子陶肃琼忍不住为萧红打抱不平,“这个端木怎么这个样子,一点儿男子的气魄也没有。就知道欺负女人!”陶肃琼当时还是个新娘呢,由同学萧珊——巴金夫人介绍,认识靳以,从相识、相恋、相爱,最后生活在一起,看到靳以——如意郎君,和端木相比,觉得自己太幸福了。
每次靳以下楼去,走进萧红房间,总是看见端木在睡觉,萧红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写东西。一次,靳以进门,萧红大概写得太投入,居然没发现有人进来,等到靳以走到她面前,萧红才放下笔,招呼他坐下。为了不妨碍端木休息,靳以压低了声音,关心地问:“你在写什么文章?”
萧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用东西把稿纸遮住,就好像学生看到老师来检查功课一样,确实,萧红是把靳以看作长辈、老师一样,对他很尊敬。当时,靳以担任重庆复旦大学教授、国文系主任,在此前后,与郑振铎合编《文学季刊》,与巴金合编《文季月刊》,还编过《中国作家》等。
萧红低声地回答:“我在写回忆鲁迅先生的文章。”
其实,端木并没有睡着,由于房间不大,他俩的对话引起他的好奇,翻身坐起来,说:“你又在写这样的文章,我看看,我看看……”口气很不友好,他拿过稿子看了看,发出使人难堪的笑,说:“这也值得写,这有什么好写?……”
看着端木这等模样,靳以很生气,还没说话,萧红气愤地说:“你管我做什么,你写得好你去写你的,我也害不着你的事,你何必这样笑呢?”
此时,靳以心里觉得不平,但两口子拌嘴,他又能说什么呢,便默默地离去。
关于端木的笑,我想起他曾经写过一篇文章,题目称《谈“笑”》(载1991年3月15日《随笔》1991年2期),他说:没想到我“又得了个爱笑的毛病。有时,当着客人,也莫名其妙地会笑起来,也真可以说是失态,常常弄得自己也很不好意思,但又无法医治,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那时他是否得了这种“爱笑”的毛病。
萧红写的《回忆鲁迅先生》,于1940年7月重庆妇女生活社初版时,端木为其写序,此是后话。
对于萧红与端木同居之事,在朋友中颇有微词,靳以分析他们的事时,认为萧红在人生道路上,走得太累了,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安安静静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没想到她找了端木,靳以对端木的评价并不高,说“他自视清高,抹却一切人的存在,虽在文章中也还显得有茫味的理想,可是完全过着为自己打算的生活,而萧红从他那里所得到的呢,是精神上的折磨。他看不起她,他好像更把女子看成男子的附庸。她怎么能安宁呢,怎么能使疾病脱离她的身体呢?”(靳以:《悼萧红和满红》)
“文化大革命”刚结束时,我开始研究萧红,并千方百计的寻找有关萧红的资料,靳以的文章也在我的搜索范围之内,终于我在作家协会借到《靳以散文小说集》,1953年9月的初版本,回家后,在1977年6月9日抄了一天,完成了,现在这份手抄本还留在靳以的档案袋里呢。我还是非常留恋那个时代。觉得一边在抄,一边能够深深地体会到作者文字中的喜怒哀乐。
浏览数: 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