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扁担戏

【类型】报纸
【作者】丁言昭
【简介】 1缘起及传承人今天的上海,在一千六百多年的两晋时代,不过是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以渔为利,以盐渐兴,积渐而成为水上交通码头。此后建镇,继而建县。其时,所谓上海,最多不过是一个三等以下的小县。然而,数百年间,到了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跃成为引起世人瞩目的大城市,内贸外贸,居全国之冠;金融之盛,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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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缘起及传承人

今天的上海,在一千六百多年的两晋时代,不过是东海之滨的一个小渔村。以渔为利,以盐渐兴,积渐而成为水上交通码头。此后建镇,继而建县。其时,所谓上海,最多不过是一个三等以下的小县。然而,数百年间,到了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跃成为引起世人瞩目的大城市,内贸外贸,居全国之冠;金融之盛,在世界居予前列;工业之发达,在国内没有一个城市能望其项背;文化发展更是一日千里,成为一个中心。

但是作为上海唯一留存下来的扁担戏,当地人称为“木人头戏”,只有在崇明岛。它濒临东海,位居长江口,三面环江一面临海的位置决定其是一个和大陆隔绝的岛屿。当各地木偶戏班蜂拥而至沪时,因为交通不便,演出家什又多,没有一条帆船是断断装不下的。因此,从成岛初期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在漫长的一千多年中没有一个草台班子到崇明演出过,只有轻装简从的扁担戏落户崇明。

明末清初,一位姓李的扬州艺人,也有说是苏州艺人,为避战乱,到崇明来,并带来了布袋木偶戏,在新五郊演出。当地人看小木偶演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都被迷住了。有位顾再之拜李为师,以后顾再之又传于朱克伟、朱克成等人。当时岛内有数十副担子在上下八沙走村串乡,盛况可观。

朱克成生于1907年卒于1992年,原本是上海南汇县泥城人,9岁时随父母迁至崇明县汲浜乡胜利村务农。

朱家在岛上,虽然谈不上名门望族,却也不愁吃不愁穿。2005年记者去访问朱克山的孙子朱雪山时,他说道:“爷爷当时执意学扁担戏完全是因为喜欢,所以爷爷把很多心思花在如何改良道具和发展表演上,很少走街串巷为大家表演。”

朱克成非常好学,很快学会了表演,而且掌握了木偶制作技巧。木偶头用梧桐树精心雕刻而成,木偶人物脸谱各不相同,涂上各色油彩,再穿上各式服装,可谓五彩缤纷,极为好看。这些做木偶的头、化妆、衣衫全都是朱克成一人完成。

从前的表演方法与现在不同,艺人是坐在木桶上,扁担竖在地上,锣挂在扁担上,支起惟帐,入内表演。朱克成对此不满足,在演出中不断改进。

朱克成改桶为凳,早先扁担撑起的戏台非靠墙才不会倒,朱克成利用重力将扁担置于凳的横档凹榫里,上头撑起小舞台,锣、钹置于凳下。经过这样一改,小戏台可以在任何空旷地演出。原来用手敲锣击鼓来配合表演,因艺人一只手要拿木偶,非常不方便。后来他从“拉洋片”艺人那里受到启发,改革装置,用脚替代手奏乐。朱克成改进的扁担戏担,结构合理方便,艺人钻入幕内,口中唱念,双手驱动木偶,脚踩乐器,口、手、脚可以同时进行,使演出更加精彩。

朱克山做的木偶也与众不同,头上的帽子和头套都可以任意拆换和戴脱,使舞台上的人物变化更丰富多彩。

在小舞台的四根小柱上挂着两副对联,一副是:“有口无口口口代口,拟人非人人人舞人。”另外一副是:“增知于顾事,能见几朝人。”

2剧目及现况

上海扁担戏的剧目与北方不同,有《武松大闹蜈蚣岭》、《薛仁贵大破摩天楼》、《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罗通扫北》、《杨家将》、《白蛇传》等。这些剧目短则三五分钟,长则半小时左右。

朱家的扁担戏是只传男不传女,属于祖传技艺,因此,朱克成传给儿子朱文学,朱文学又传给儿子朱雪山。一般父亲在传授儿子时,会事先替他做一套导具,一代传一代,现在朱家有9副扁担。

扁担戏在朱克成那年代很流行,只要扁担一到,就是赌性正酣的小伙子也会挤过来看戏,这样的境况一直延续到朱克成的儿子朱文学。

“文化大革命”时,扁担都束之高阁。当朱雪山懂事时,正是十年浩劫中,所以小时候从未看过父亲演扁担戏,只是偶尔拿木偶套在手指上逗儿子玩。

朱雪山长到18岁才和兄弟们开始学扁担戏,那时,朱文学图快,希望能很快教会孩子们,要他们死记硬背,仅仅学了半年就出去演出,所以演起来总觉得缺了那么一点儿味道。当年父亲除每人有副扁担外,还留下若干故事小册子。祖父和父亲都能说几十个故事,可是到朱雪山就只能演五六个戏了。

朱雪山对记者讲:“应该说扁担戏衰败就是从我们这一代开始的,等到下一代,就基本不知道什么是扁担戏了,现在很少有人会继承这种事情了,我因为是祖传家业,所以珍藏至今,但我们本村的孩子都很少来。”对于扁担戏将来的命运如何,朱雪山很是担心,“前两年我还热心过一阵,但这种事情需要各方面扶持。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做这个事情真的有些吃力。况且我现在靠替别人养蟹苗为主,还租了人家20亩地,根本没有很多时间来做这个事情。”至于是否把这门技艺传给自己的儿子,朱雪山也有点忧虑,“遗产不遗产的,我这个农民也无所谓,我就是不知道把这传给儿子有什么用,现在孩子读书紧张,我也忙,根本没时间教他,而且如果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我也看不出扁担戏还会有什么前景。”

扁担戏后继无人是个问题,然而缺少和兄弟剧种艺术上的交流互补,扁担戏简单化的表演形式必然再难提高,再有发展。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对于民间文艺来说也是颇为正确的一条真理。崇明扁担戏从当初的几十副担子在岛上演出,到现在的仅数副担子,演出剧目从当初的近百个到如今的五、六个;唱腔从当初的数十种小调,到如今的只说不唱表演,无不说明扁担戏这一民间文艺的形式在崇明发展的迟缓。然而也正因为封闭的地域环境,才使和大上海仅一江之隔的崇明,有许多民间文艺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不然的话,它也早就和曾在上海地区流传的诸多民间文艺形式一样烟飞云散了。

由于在“文革”中,木偶戏遭到禁演,到1977年恢复演出。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上海民间文学研究工作者几经周折,在崇明岛找到了朱家祖孙。1983年底至1984年春节,朱雪山应上海民间艺术研究室邀请,到上海市民间艺术展览会演出;1984年9月又应上海木偶剧团邀请,到上海风雷剧场为法国、日本等国外宾及我国戏曲界人士作专场演出。1993年4月,上海电视台到崇明拍摄朱氏父子表演的《唐僧取经》专题片,由上海电视台和中央电视台分别转播。

2005年10月19日《新闻午报》A2版上,刊登了由朱渊撰写的报道,题为:《甬剧、文明戏、山歌、上海锡剧、扁担戏等本月起相继登台 上海推出佚失剧种抢救演出活动》,内中写道:“为抢救上海佚失剧种,记录整理老艺人表演特色的工作,豫园戏苑从本月起将在每个月推出一两场佚失剧种抢救记录演出系列活动,通过古装戏台的演出和运用现代电视摄录手段,留下佚失剧种的珍贵资料。”

上海人其实很想念扁担戏的。2010年4月1日《上海老年报》8版上,施在隆在《思念家乡木偶戏》里说:“听说家乡的木偶戏现在只剩下朱氏家族五副扁担了。我真希望曾红极一时的家乡木偶戏后继有人”。

3结语

    虽然现在全国各地的扁担戏已日渐衰弱,但是作为中国民间艺术的一种样式,它永远不会消失,因为有群众基础,特别是一些比较贫穷、偏僻的地方,人们需要它,热爱它。